风之书院>玄幻奇幻>大周秘史 > 暗暗潮汹涌(中)
    陈悉致将书桌上的茶盅端起来抿一口,极品大红袍的香气浓郁馥丽,带着缥缈的兰桂之气,委实妙不可言。他将茶水在舌尖上含了含才不舍地咽下,舒服地叹了口气:

    “七皇子景瑜有中宫谢皇后做靠山,还有令陛下和满朝文武不得不正视的赫赫战功。翼王殿下圣眷已不同往昔,外祖萧家又为外戚一支独大,早已为陛下忌惮,明里暗里都不敢轻易表明立场。单看他如今婚事还没着落,也没见萧相这个外祖有何动作,便可见一斑!他如今嫡子之位已是岌岌可危,不想着法子好好讨陛下欢心,竟还如垂髫稚童一般,想用这种法子引起长辈重视,实在幼稚愚蠢。”

    张之平道:“可不正是如此!还有一事,据说他庆典第二日曾去过一趟萧相府,不知与萧相谈了些什么,出来时面色阴霾,似乎不甚如意。”

    陈悉致道:“能有什么?无非是请萧相出山,助他一臂之力罢了!如今他还有谁能倚靠?萧相此人智谋诡谲,可廉颇老矣!他是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,未必能有年轻时的胆识和魄力——想来咱们翼王殿下与他外祖之间的商谈不会太愉快!”

    张之平附和道:“大人高见!”

    陈悉致颇为自得地摸摸下巴:“之平,你待会儿吩咐下去,咱们给翼王府准备的年礼要备得足足的。翼王殿下在临阳受了这么大的打击,到了翼州这苦寒之地,定要郁郁寡欢好一阵子。咱们更要待他亲热些个。毕竟这块地面上,如今是他说了算。”

    虽然已经暗中将赌注压在毓王殿下身上,但明面儿上翼王殿下才是他的主子,至少眼下是如此,丝毫怠慢不得的。

    “大人放心,小人记下了,保管妥当!”张之平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,一拍脑袋,“瞧小人这记性!王将军那边派了人过来,在门房等了一早上了,说有要事禀报大人!”

    陈悉致皱眉问道:“边防军刚出了一趟关回来,这当口能有什么要事?之平可知他为何?”

    张之平恭敬答道:“小人不知。”

    来人是边防军中的传令兵。张之平当然能猜到此人此番是为何而来,却并不说破。

    他追随陈悉致时日已久,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他。他今日已经说得太多,此时此刻,必须要适度藏拙。让主子觉得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,有时候是很危险的。

    一个合格的心腹,平日自然要努力在主子面前展现自己的智谋,却万万不能表现得什么都清楚,什么都了解,什么都尽在掌握,因为这样会让主子觉得凡事都让你牵着鼻子走,他也许一时不会反应过来,还会夸你机灵能干,但事后若回过神,很可能心里会非常不爽,甚至对你颇为忌惮。

    张之平伺候陈悉致二十多年,足足当了二十年的心腹。对此,他相当有心得。因为肤色的关系,他虽然生在大周朝,却从小受尽了歧视和冷眼,只有低三下四、察言观色才能够艰难地活下去。

    他少年时机缘巧合遇上陈悉致,并辅佐其一路官至知州,如今他自己虽然已是这偌大知州府里一人之下诸人之上的人物,却仍然一如既往地不骄不躁,谦卑低调,一双隐泛蓝光的眸子将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得愈发炉火纯青。

    陈悉致果然很满意,不轻不重地斥道:“怎么不打听清楚再来回话?若是十万火急的大事,还不得被你耽误了?”

    张之平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:“是,确是小人疏忽,请大人责罚!”

    陈悉致摆手道:“这回就算了,堂堂知州府的大管事,在小子们面前受罚像什么样子?大人我都替你臊得慌。知你平日手头事儿杂,可边防军那边的消息都是大事,怎可如此怠慢?下回可得长点记性!还不速去带人过来?”

    “是,是,多谢大人宽宥!小人这就去传唤!”

    言毕,他便倒退着出了书房。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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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书房是在知州府的后花园中,园子不大,但亭台水榭一应俱全,充满精致婉约的江南风情,只见书房外是一个百尺见方的水榭平台,平台对面是大片瘦骨嶙峋、险怪奇巧的假山石,环抱着一弯湖水。

    湖面此时结了厚厚的冰,冰面上大半覆盖着枝茎枯瘦、形态各异的残荷,正在寒风中瑟瑟轻摇,假山石上亦覆满凋敝的紫藤,别有一种凄然之美。

    这园子设计得匠心独具,四季各有胜景。冬季自不必说,美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。春天时湖边兰芝亭亭,芳草萋萋;夏季湖上荷花映日,莲叶无穷;秋日园中黄叶纷飞,花草萧瑟。湖心架设一座蜿蜒小桥,通向湖的另一边,那里有一扇半圆形的月洞门,通往知州府前院。

    确定已经不在书房的视线之内,张之平站直了身子,不疾不徐地缓步上桥。此时他的脸上常年挂着的谦卑表情已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淡然到有些严峻的神色,这让他那张具有异域风情的脸看起来格外五官深邃。若是府里旁人见到,恐会对这张面孔大感陌生。